写歌的人最无情,听歌的人哭的话,多像一个傻子啊。
后来的几年,虽然时俊和柔山在同一座城市,但几乎没有碰面。为数不多的几面也是寒暑假,晓棠回来了,带上她一起逛街。晓棠爱美,总是花大把的时间做头发,做指甲,时俊和柔山就排排坐着等她。
时俊问:“你无聊吗?”
柔山摇了摇头。她现在长大了,时俊不再喊她小妹了,又不好意思喊她的名字,所以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省略称呼。
反倒是后来,他们之间不再隔着杜晓棠的时候,他才喊她的名字。柔山,柔山,带着心碎。他意志消沉,“柔山啊,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到永 远。”
说这话的时候,柔山站在他面前,抱着一纸箱子晓棠让她转交的礼物,不知所措。杜晓棠分手干净利落,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柔山抱着那只纸箱和时俊僵持在马路上,盒子里装着笔记本、围巾、玩偶、戒指盒、周杰伦的CD……他们的青春记忆没有柔山的位置,却以这样一种方式把她拉扯进去。她想抱一抱时俊,然而双手掣肘,也没有这样的勇气。
2006年,《雏菊》在中国首映,接近午夜两点散场,穿着T恤的时俊和穿着校服的柔山走在寂静的春日夜色里,空气里是那些不知名的花树散发的香气。电影里的爱情感人,杜晓棠期待了很久,只是没想到电影上映时,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时俊有些不明白,这个快要高考的孩子为什么一定要约他出来看这场电影。
就这么一直走着送到柔山学校的外围墙,时俊轻轻托了她一下,她就身手敏捷地翻上了围墙。她坐在略高一些的地方笑着看他,嘴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她说:“时俊,我喜欢你。我马上要高考了,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读书,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时俊愣在那里,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柔山已经跳下了墙,夜色里只有一堵矮矮的旧墙,探出野樱的花枝,在路灯下,柔和地美丽着。
时俊走回去的路上,想起他和杜晓棠刚分手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大意是说他很优秀,要加油。现在想来,大概也是这个小家伙发的吧。
小女孩一时的迷恋虽不能称为爱情,但也温暖人心。像春风在这夜晚的街道温暖回旋,沮丧了这么多天,时俊终于发自肺腑地笑了起来。
七月流火,柔山的命运也尘埃落定,如愿被武汉大学录取。狂喜过后也有告别的伤感,她收拾着房间里关于学生时代的一切,也下定了决心要隐藏起对时俊的喜欢,接受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事实,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他回复的那一声“谢谢”,温暖无害地收起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珞珈山风光美丽,如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让人隐起来,安心做个山中人。大学的那几年,柔山最常联系的人还是晓棠,晓棠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和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恋情稳定,谈及婚嫁。偶尔一次提及时俊,听说他进了父亲的工厂做份闲职,大概走的道路也是相亲、结婚、生子。晓棠评价他太缺乏反抗精神,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好奇怪,我竟然跟他谈了那么久的恋爱。”
柔山挂上电话,有些伤感。这几年,她也对别人心动过,可那心动太浅了,就只是湖面上荡起的一层涟漪,很快就平静了。这几年虽然没有和时俊联系,可她的爱情观已经形成了,就是那部少年时和时俊一起看的电影,她的爱情也是这样的,老式的、深情的、不善言语的。
年少时候发生的爱情,如果绵延到成年,那就不仅仅是当初的怦然心动了。柔山开始写对时俊的暗恋是在大四,她在上海实习,常常有惊弓之鸟的惶惑,时俊是最温暖的回忆。在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出租屋里,她用冰冷的手写下这么多年对时俊的眷恋。
没有想到论坛上很多人追着看,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接到时俊的电话,他的声音暌违多年,像心底的一滴泪。他说:“柔山,你在哪儿,我想来看看你。”
2012年的冬天,上海天气阴冷,且多雨多雪。时俊来看柔山的那天,微微放晴了一会儿,两人都穿着灰色的大衣,从她实习的富民路的这头走到那头。大街小巷都是Adele的歌声,马路上常有人停着两厢车,在后座卖这张碟。时俊停下脚步,买了一张碟送给她,又买了一张,揣回自己的口袋。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有同样的东西,柔山心中踊跃。
实在太冷了,就拐进路边的咖啡馆坐下喝一杯,面对面坐着,玻璃窗外下起了很薄的雪。他们对视笑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年少时一起在枕草子的时光。
“枕草子还在吗?”柔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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