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到油墨社区去看雨

甘肃天水/罗武第

当历史将要尘封一段往事，落笔处，每一个句读都在哭泣。消失的工厂、后来的社区，周围的繁华，此处的落寂，的确今非昔比。

我踏着初秋的清凉，敞开心怀，不打伞、漫步在雨里。如烟往事潮涌而来：烟囱、机器、车间、幼儿园、子弟学校、菜铺子、招待所，干部职工、老师学生……一个个镜头热情闪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在昨天。我大口地呼吸，我确信，这空气里，仍然弥漫着油墨醉人的气息……

高耸的水塔，小树长上屋脊；破旧的楼房，青苔爬满记忆。托儿所（现在是油墨社区）和子弟学校隔着雨帘相对，默默无语。我弯腰捡起足下的沙砾，深情地看着，那上面，多少次，留下你我走过的足迹！眼前浮现出往日的欢歌笑语，职工上下班车水马龙，学生上放学招手红旗，铃声响起，那青春芳华里动人的旋律，余音久久，宛如遥远挥之不去的村笛。

秋季到油墨社区去看雨，寻找南山丁香小路燕语呢喃。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见证了油墨厂在风雨中的崛起和辉煌的过去，也目送油墨厂在市场风云变幻中的没落与倒闭。那逝去的青春，曾经的风靡，是一面镜子，是一块丰碑，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有聆听雨滴，才能听得见渐远过去；只有放下雨帘，才能遮住青山滴血的记忆。“敦煌牌”油墨，“飞天牌”颜料，忽如雨后的彩虹，挂满我的回忆。

岁月如梭，如今油墨厂社区危房改造纳入了政府规划，不久的将来，这里将再一次从南山脚下崛起，变成一个现代化的小区。高楼大厦会拔地而起，青苔小路会变成花草绿地。当楼房伸进云里，你是否还看得见过去？当青苔变成花草，你是否还闻得见油墨的气息？

  我拿出手机，拍下了学校、水塔、社区，拍下来了楼房、青苔、荒草……也拍下了这个雨季。正在这时，不远的楼窗飘来一支歌《听闻远方有你》：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

追逐沿途的风景，还带着你的呼吸。

真的难以忘记，关于你的消息。

陪你走过南北东西，相随永无别离。

可不可以爱你，我从来不曾歇息。

像风走了万里，不问归期。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

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想与你到白头。

我还是一样喜欢你，只为你的温柔。

……

  这是唱给我听的吗？我在雨中闭上眼睛，再一次深深的呼吸，去嗅八月的丁香，去深嗅油墨的飘来飘去，那残存在记忆深处、永不消失的气息。

绵绵细雨织初秋，长念敦煌故地游。

燕语呢喃皆是泪，芳华惆怅不回头。

风中满溢相思味，梦里残留再见愁。

异日楼林遮望眼，墨香可有那时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