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奶奶
秋风拂面,寒意浓浓;黄叶飞舞,草木萧萧。又一个秋来了,十年前的这个秋,尊敬、可亲、善良、贤惠的奶奶走了。
那时的我上初中,奶奶临走前,我握着她的手怎么也说不出话,泪眼模糊,泣不成声,大人们劝我不要哭,奶奶走了就不受罪了,是喜事。我似懂非懂,真是喜事?不可能吧!难道是坏事?奶奶走之前,好几日滴食未进,整个人除了眼睛有点光,无一处有原来的样子,可以说是皮包骨头……或许她走了真是好事,因为从此摆脱无尽的痛苦,在天堂开始新的生活。
我确信奶奶一定是上天堂的,因她为人之善良、处事之沉稳、做事之智慧、持家之条理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虽然家穷,但她从未因穷而小气吝啬,对来家里乞讨的人她宁肯自己不吃,也要给他们点东西,这是她处事的原则——只要能帮的忙,宁肯自己吃亏也要帮。
奶奶出生是富农出生,上过学、读过书、会刺绣、心灵手巧,绝对是大家闺秀,她嫁到我家时,家里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她便开始用自己的双手耕耘、教子、持家,闺秀的手变得粗糙、肩愈加有力,担子越来越重……也许这就是最真实的的生活,当踏入婚姻,再脆弱的女人也会变得更加强大,尤其是农村妇女,挑水、耕地、播种、洗衣、做饭等等,有谁能不被生活变得强大呢?
奶奶育有三子三女,走之前子女们正是生活困难爬坡段,忙于拉扯自己的孩子,奶奶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甚至抵抗药物治疗。二姐给他挂吊瓶,她不吊,姑姑给她喂药,她不喝,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嘀咕着:“别麻烦了……别麻烦了……”这难道是母亲对儿女们临走前最好的馈赠吗?我始终不明白,难道她不知道儿女们希望她健在吗?为什么把治病说成找麻烦?也许某天,我会明白一位母亲的想法……在奶奶和家人的反复“对抗”下,她老人家于2007年农历八月二十六日永远合上了她的双眼,从此,我没有了奶奶。
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很短很短,加一起超不过一个月,小时候没有带我,长大了当然很生疏,每次回老家看望奶奶都是和弟弟在一起,并且总是今天去、明天就回,甚至当天去当天回。有好几次过年去看奶奶,当我坐车离开时,奶奶还要留我住一晚再走,但我没有答应,义无反顾地坐着车离开了,她便在村口静静地望着远去的车,直至消失,才缓缓转过身,走入家门……
后来有一次,和爸妈商量接奶奶到城里住段时间,享享城里的生活,看看喧闹的城市,尝尝饭店的饭菜,我和弟弟租了辆轿车信心百倍地接奶奶进城,爸爸妈妈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等奶奶品尝,家里洋溢着喜庆欢快的气息。我和弟弟一路商量着怎样请她,憧憬着以后奶奶在身边的生活,满心欢喜满心乐。进了家门,奶奶望着两个大孙子,说不出的高兴,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耀眼的花朵,别提有多开心,架起火要给我们做饭吃,还叨叨着要炸油饼、包饺子……
当时的油饼是农家最丰盛的食品,只有家有喜事、逢年过节才做的,奶奶显然是要招待我俩,弟弟赶快拉住奶奶的手,要她不用做饭,讲明我们接她进城的缘由,老人家竟跟孩子似的脸色来个360°大转弯,心头泛起浪花,笑容也没了,异表情常严肃,说她不去,语气很坚决,绝对是斩钉截铁!为何她不愿进城过好日子呢?我和弟弟百思不得其解,再三请她依旧未果,我们让家里的亲戚邻里帮忙劝她,仍然无效……无奈之下,只好吃了奶奶的炸油饼,返城回家。
那一次,我们没有让奶奶出家门送我们,临走前我在邻居家的小卖铺买了5包小卖铺里价格最高的泡面交给奶奶,让她不想做饭的时候煮着吃,奶奶接过泡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坐在房檐前的台阶上拄着拐杖、隔着门看我和弟弟离开,心头是忧是喜不得而知?但我确定,当时的她心情是极为复杂的,舍不得孙子走、自己不能跟着走、孙子一走又是无尽的孤独……
从那以后直到奶奶离开我们,奶奶也没来过城里的家,这也成了爸爸永远的遗憾。每年过年,我们还是会在家门口烧纸祭奠奶奶,相信奶奶的在天之灵一定能收到儿孙们对她最虔诚、美好的祝愿与问候!
奶奶去世后,我们把她葬在景色优美、视野宽阔的地方,那里可望见湛蓝湛蓝的天,雪白雪白的云,交织纵横的地埂给大山套上一层密密麻麻的网,梯次分布的梯田让大山更富生机活力,相信奶奶能在那里安静长眠!
翌年,我们把奶奶的坟冢迁到了爷爷身边,让两位老人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互照应。每当春风吹来,芳草复苏,定然有好看的蛋蛋花在他们的坟冢周围绽放,也有葱葱郁郁的野枣树,枣树们像灵魂的守护神一样,保护着爷爷奶奶安详长眠、共度另一生。
作为儿孙,身着戎装,使命在肩,奶奶的十周年纪念日到了,我依旧未出所料地没回去,谨以此文献给尊敬、可亲、善良、贤惠的奶奶,祝愿她老人家在天堂春有鲜花、夏有清凉、秋有收成、冬有温暖相伴,一切均安!
作者:包旭东,武山人高楼斗敌村,92年出生,供职于武警甘肃总队临夏支队,任宣传股干事,中尉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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