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冬天了。
窗外的叶子被风裹挟着在空中转圈,感觉今年似乎比去年还要冷些,想到今晚还要站哨,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增大了与暖气片的接触面积。
今天是周六,队里担负着北大门的勤务,从三年多的经验判断,这将会是一项辛苦的任务,毕竟要在风里站上两个小时。西安的冬天,即使你身上穿再多也不顶事,加上装具又多,这两个小时不仅是在考验我们的体力,都可以算得上是对意志的一种磨练了。
晚上七时五十五分,我们准时在哨位进行交接,从站上哨台的一刻起,我就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班哨的难度。
夜空被大片的乌云浸染着,寒风从大衣领往里灌,想起刚才下有那兄弟从哨台上下来时意味深长的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安慰自已说,这可是副军级单位的大门哨,一般人想站还站不来呢!心里这样想着,双手不自觉地调了调头上的钢盔。
哨台上视野开阔,这个季节的夜黑得特则早。八点刚过,夜色已落。相比白哨而言,我更喜欢上夜哨,因为我在上夜哨时常有这样的联想:在夜深人静时,我手握钢枪,伫立在皎洁月光下,守护着他人的安眼。而与此同时,在那个养育了我的城市里,在同样的月光下,也有着和我一样的人在守护着我的家人,这让我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守着他们一样。
大学座落于街道尽头,街道在学校门前转了个弯向东延伸,学校门前有块石碑,哨台就位于石碑东侧,正对着路旁的街灯。橘黄色的灯光被渐浓的夜色衬托得愈来愈亮,仿佛有了温度,来往的车辆闪烁着车灯缓缓流动,像一条霓虹丝带。天上斜斜的挂落些雨丝,打在这丝带上和过往的行人身上。带着小孩的母亲、相互依偎的情侣和下班晚归的职员从我面前匆匆而过,西安夜景的一角像画一样在我面前展开。
我在观察四周情况同时,不时会调整一下钢盔,这是因为大门哨有一个特点,它是对外公开的,总有过路的人会向你投来好奇地目光。特别是一些孩子,在看你的时候会带着一点崇拜的心理。这种目光是对我们最好的监督,提醒我们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军人形象。
看着路上穿行不息的车流,我的思绪回到了初来学校时的那个冬天。同样的冬天,在时光的催化下,给人的感受已大不相同。
刚入校时的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新兵蛋子,从新训基地来到学校,对大学生活的好奇和对军营制度的敬畏混杂在一起,共同编织着我的军校梦。
那时的我对制度不了解,没有执勤经验,做事毛手毛脚,容易慌乱。第一次执勤是和老兵一起站营区的自卫哨,在新训基地,也是夜哨。那天晚上天气很冷,老兵讲了什么话已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当时在回味高中同学发的那些朋友圈,都在抱怨教官凶,军训苦,有太多的不适应,心里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然而在想到对他们而言这些令人不适的军训,未来将会变成我生活的全部时,心里那一瞬间的波动几乎让我哭了出来。
所幸最后我还是坚持了下来,这让我想到思想教育中经常提到的一个词——初心。如果说初心是指最初的理想信念的话,那么我的初心并非是一开始就有的。初次接触部队,在给我带来好奇的同时,更多的是惶恐和不安,至于理想和信念则是在克服了这些困难后,在一点一滴的成长中逐渐显露和树立起来的。
三年多的经历,将我从懵懂变得老练,从遇事手足无措变得干脆利落,时间像一把刻刀,重新雕刻了我的生活,让我拥有了曾经缺少的那份勇气与毅力。
必须承认的是,比起地方上的生活,我们会受到更多的制约,经历很多磨练;烈日炎炎时,训练流下的汗水;寒风凛冽时,不顾一切的坚守;亲人呼唤时,电话传递的思念。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诠释价值的方式。
如果我现在被人从远处拍成照片,那我静默的身影一定会与身前的车流人群形成对比——一面是欣荣的夜景,一面是孤寂的哨兵——这种对比将会给人留下深刻的触动。可假若其中的一部分缺失了,那这份触动也会消失,哨兵的坚守与夜景的繁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格格不入,然而在深处却是互相依赖的整体,缺一不可,这就是我们的价值所在。
军校四年,时光匆匆,在学校的这段时光,我从一名高中生转变为学员,从一个地方青年成长为武警战士,时间给予我磨砺,让我成长,我只愿能不负这段时光,成为自己期待的摸样。
来源:青橄榄第四届文学创作大赛优秀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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