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访古

文/马晓春

一道城墙水陆间，满仓嘉谷付风烟。古国早已归平莽，唯有文明传万年。康乐自北魏以来，境内先后设过蓝川、安乐、长乐、水池、党川等郡县，自古是丝绸之路、唐蕃古道之要冲、各民族“茶马互市”活跃区。为防止南部游牧部落东进骚扰，明朝初年，河州设二十四关，其中康乐县境内有大马家滩关、小马家滩关、麻山关、安龙关等关隘，还有水池城、景古城、苏家城等古城，构成了厚重璀璨的历史文化底蕴。

岁暮天寒，暖阳愈心。2023年12月12日，我和史志研究的朋友踏上寻访康乐关隘和古城之路。我们沿临康和（临洮县至康乐县至和政县）二级公路行驶，一个个和美的村庄，一条条平坦的村道，仿若一幅幅宁静的水墨画卷，暖阳轻轻洒落炊烟袅袅的屋檐，有种诗情画意，心旷神怡之感。

遐想间，我们来到小马家滩关（鸣鹿关）所在地——鸣鹿乡鸣关村。“小马家滩关在哪里呢？”看着农家的院落，我们议论着。“还是找村委会吧”，我说道。走进村委会，说明来意后，热心的村干部带我们来到4社，指着农户屋后的大土堆，告知是小马家滩关遗址。很难相信，这里居然是曾有驻军把守的小马家滩关。遗址四周地势平坦，绿油油的冬小麦与光秃秃的树木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们在冬小麦地里放飞无人机，踏勘测量仅存遗址。据村干部讲，关城建于川中心，有南北两门，城墙高围，此处有两条路通往甘南州藏区。

从鸣关村驶入被誉为云端丝路的旅游大通道八松乡纳沟村境内太子山林区，茂密的松林里零星点缀着一片白，无声无息的像一幅梦幻般的水墨画卷。扎子河自然保护段的牌子映入眼帘，由于冬季防火，我们无法进入保护区内大马家滩关（扎子河关）遗址。史料载，这里明代用砖石建成关墙，清末用黑刺、面丹、李子刺等灌木栽扎成寨墙。关口设在两山最狭窄处，关墙东面紧靠石壁，西边数十米，凭险扎墙垒寨，中间留水路，并有关门哨卡。此处向南，可达甘南州卓尼县水磨川。

我们从林区顺沟而出，汇入草长沟景区，穿过纳沟村向苏集镇驶去。驶入鸣鹿乡方向约2公里，只见有座叫“鱼嘴山”的山梁，上面有占地四十余亩的苏家城。我们爬到山顶最高处的瞭望台，三川汇聚一览无余，对面山顶也有处同样的瞭望台。可想而知，两处瞭望台俯视着苏家城安全。从山腰过了护城渠，便来到占地 40 余亩，城高 2丈余，墙厚1丈余的城墙下。走进无建筑物、满是玉米秆的城内，很难想象这里是明朝年间沙马十九族之一的沙马族自治首府，曾有衙门、兵营、官邸、贵族府第，以及商铺和沙马族人居所。我们放飞无人机，测量城池现状。史料载，土司城建于元代，是沙马族苏土司，其始祖于洪武三年(1370年)归顺明朝，奉旨安插在沙马族地方。苏土司的沙马族为吐蕃一支，是中马十九族之一。族民两千多人，地千顷，士兵五百余名，并统有中马十九族中的部分部族。其辖地东至果园，西至沙马关，南至安龙关，北至陡石关（今康乐县及和政县部分地区）。城池居高临下，城门派兵把守，南门与对面山顶的瞭望台相呼应，亦有紧急撤退隐道，城下大河两岸均为族人村落。雍正元年（1723年）三月，布政司将沙马族划归岷州厅管辖，苏家城无人经营，逐渐衰落。清中叶，原沙马里治下的诸多部族也逐渐放弃族号，在汉文化影响下，从半农半牧的生活方式转向单一的农业生产。

在苏集镇街道新开的餐厅吃过午饭后，我们驶向县城，沿康卓（康乐县至卓尼县）二级公路向景古镇安龙村安龙关遗址驶去。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我们来到挖乍拉尕村幼儿园跟前的大土堆旁，这里便是安龙关遗址。与小马家滩关一样，已难觅昔日的样子。村干部说，咱们问问村里知情的老人吧。于是，我们登门走访。据悉，安龙关城墙筑在两山夹一嘴的高地上，明清时有关城，占地约五亩，有南北二门，四周有土夯墙及护城壕，有门楼哨卡，常年有兵驻守。民国时期，由民团把守。1949年后，关防失去作用，变成场院宅基。此处到卓尼县水磨川约30公里。

离开安龙关，我们向位于景古镇景古村的水池城（当地人叫旧城）驶去。“这里我熟悉，中央电视台10频道“影像方志”栏目拍摄过我介绍水池城和景古城的专题片”。说话间，我将大家带到了水池城跟前。城池建在角麻墩下的台地上，三面临水，有用兵古道从城下经过。我们踏勘、航拍，城池东西宽300多米，南北长500 多米，城内田地里零星可见昔日的残砖碎瓦。史料载，水池城建于北魏，太平真君四年(443年)置水池郡，后改为县，隋时为水池县城，唐废。唐代中期，这条古道从长安城沿渭河而上，经渭源县峡城过洮河至水池城，直通河州、甘州、西域，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集镇，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甘肃古迹录》载，水池县在今临洮县西南九十里景古城附近。北魏为蕈川县，隋为水池县。《狄道州志》载，水池县兼置洪和郡。《狄道州续志》载，旧志水池县狄道西南境，接洮岷，其水入洮，今之景古城，盖即古之水池县。“如果将这些保存较好的苏家城、水池城和景古城等按原貌修复，开发为旅游景点和影视城，那将是推动发展的‘加速器’啊！”我们由衷地感叹道。

我们沿平坦弯曲的山路向景古城方向走去，路过村庄深处，见到了红军长征途经临夏州唯一的康乐县景古缐家楼。时间太迟了，我们无奈择日再看。绕过山梁，只见高高的城墙将村庄包围。我们将车停在满是当归、黄芪、柴胡等中药材的城墙下，向药农了解景古城情况。历经千年风雨洗礼，古城依然伟岸挺立，四面壁立险峻的土崖，一条逼仄的通道，崖下是湍急的杨家河……我们爬上城墙，满天的泥土裹挟着千年前的气息迎面扑来。航拍景古城遗址，城建在角麻墩山下的平整地带，城内四角有上城墙的坡道，设有两个城门，分东门(当地人叫上城门)、西门(当地人叫下城门)；城呈长方形，东西约300米，南北约500多米，面积大小基本与水池城相同；城墙高约20米，顶端约为6米。景古城建于金代，明时设景古里，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金史》载，狄道县有景古城。《水经注》载，蓝川即今康乐城，和博城即今景古城。康乐明时属河州卫，设当川里、胭脂里、景古里。明万历十八年(1590年)，青海部族首领火落赤进犯。临洮总兵镇守景古城，数日未开。城内有一条带拐角的主街道，西端是城门。城外东、西城壕东至水池城，西通杨家河，北面直通角麻墩。靠河岸一面是高约30多米的石崖，崖沿距城墙有20多米，悬崖上开有取水小道。景古城历来是洮岷、狄道、河州交汇处的商贸重镇。

还想去草滩乡普巴村麻山沟西侧石墩梁上麻山关、拉麻山村赵家新集蓝川城遗址，莲麓镇足古川村祝固国遗址，康丰乡雍家村西侧康王城遗址，流川乡上古城党川堡遗址，洮州东北部八角大山石岭上（莲麓镇境内）八角关，虎关乡胭脂三川汇合处虎狼关……。走出景古城池，已是暮色朦胧，只能再谋行程。 

追寻康乐千年足迹，感受人间沧桑巨变。无论是消失殆尽的古关隘，还是残垣断壁的古城池，这些古迹以特有的厚重底蕴，历史古韵，如跳动的音符，似岁月的诗行，记载着康乐在历代的崛起和衰落，见证着康乐在如今的辉煌和巨变。 

作者简介

马晓春，东乡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方志出版社志鉴编纂专家，甘肃省第四届地方史志学会理事，甘肃省行政区划与地名专家库专家，康乐县地方史志办公室原主任，康乐县文联三级调研员。主编出版《康乐县志（1986--2005）》《康乐年鉴》8部，参与编纂《中共康乐县组织史》两卷，编审各类志书10余部。参加了第三期全国年鉴主编培训班暨第五届全国地方志优秀成果（年鉴类）评审系统会议，在全省年鉴编辑人员培训班和陇南市年鉴编辑人员培训班上做了辅导。先后在《甘肃文史》《甘肃史志》《陇南史志》等刊物发表文章20余篇，其中论文《岳麓山老子“飞升地”考略》获甘肃省历史学术研讨优秀论文奖，录入甘肃省地方史志办公室主编、甘肃省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甘肃历史论丛》一书。中央电视台10频道“影像方志”栏目进行了报道，被录入《康乐年鉴（2021）》和第4期《康乐》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