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不出来,我一直握着父亲的手。
父亲的眼睛和嘴角突然流出一条条血来。
我惊恐地看着不断涌出的血水,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你好好走,我已经不怪你,我知道你真的努力了……”
父亲去世后,蔡崇达才真正地理解了父亲对他的爱有多深。
父亲死后。我偷偷去过他的房间。那墙体,有拐杖倚靠着磨出来的刮痕。打开第一间的房门,房间还弥漫着淡淡的父亲的气息。那个曾经安放存款和老鼠药的木桌还在,木桌斑斑驳驳,是父亲好几次发脾气用拐杖砸的。只是中间的抽屉还是被母亲锁着。我不知道此时锁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不想打开灯,坐在椅子上看着父亲曾睡过的地方,想起几次他生病躺在那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喜欢躺在他肚皮上。 这个想法让我不由自主地躺到了那床上,感觉父亲的气味把我包裹。淡淡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我才发觉父亲的床头贴着一张我好几年前照的大头贴,翻起身来看,那大头贴,在我脸部的位置发白得很奇怪。再一细看,才察觉,那是父亲用手每天摸白了。
事实上,也正是父亲,让他有了动笔写这本书的冲动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恰好在伦敦。规划的行程,是去大英博物馆打发一整天。 大英博物馆的主展厅不定期会有展览,那一天的展览名叫名叫“living and dying”:长长的展台,铺满了各种药丸和医疗器械,每一列都隶属于最下面标注出的一个个主人公——这里陈列着已逝去的人们自认为生命最美好、最痛苦时刻的照片,以及,他最后时刻的面容。 看着这一张张面孔,我突然想起重病八年、已经离世的父亲,他恰是在三十岁那年有了我这个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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