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惊醒,已是早上八点半。连滚带爬从床上蹦起来,冲到卫生间洗漱,又冲到卧室换衣服,却怎么都找不到我昨天放在床头的内衣。
没办法,只好从抽屉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换上,匆忙往学校赶。我教毕业班语文,九点钟有一节课,不吃早饭的话,应该能赶上。
当初为了照顾我的工作,我和蒋铭的婚房特意买在学校附近,走路十多分钟也就到了。我边朝学校走,边给蒋铭发微信,问他有没有看见我的内衣。
他很快就回复我了:“我带走了,想你的时候拿出来用。”
我脸有些红,真亏他想得出来。
“南京离北京不远的,你周末可以坐高铁回来。”我说。
这句话是他昨天说的,我舍不得他走,哭到凌晨四点,他不停安慰我,到后来困极了,就把这句话和“暑假好几个月呢,你到北京,咱俩就在一起了”轮换着反复说。
他昨天用这句话安慰我,今天我又拿这句话哄他,不过是为了让彼此的心情好一点。
我的微信发过去很久,蒋铭才回复:“乖,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时候我已经到学校了,就懒得再回复他了。
仔细想来,我和蒋铭一直是不同的。
才谈婚论嫁时,提起我的工作,他总是说,初中教师挺好的,能让他在拼搏的时候,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我们结婚后没多久他就升职了,从普通的销售员升到了销售经理。他又说,等他做了总监,我就辞掉这份操卖白粉心挣卖白菜钱的鸡肋工作,跟着他吃香喝辣。那时候我总笑笑不说话,我以为他不过是安慰我工作辛苦。
现在想来是我误会了,他确实是嫌我工作操心钱又少。
蒋铭所在的公司,高层职位基本都被元老们垄断了。像他这样的生力军,想要升到总监是非常困难的。他之前还计划着跳槽,却一直没有找到更好的。直到两周前,公司老板问他,愿不愿意去北京开拓市场。到时候,他的职位,可能就不止是总监了。
蒋铭很心动,来问我的意见。我当然不愿意他去北京。我们现在虽然不富裕,但好歹有房有车,每天生活在一起不好吗?蒋铭却说,其实,钱都是次要的,他主要想试试看,拼搏一下的话,能做到什么程度。
蒋铭说,他不想三十岁生日还没过,就困守一隅以养老。
我忍不住冷笑,既然都想好了,还问我干吗?明着是尊重我的意见,实际上不过是通知我一声。
我们冷战了两个星期。我很生气,气他不为我们两个人考虑。我本来想着,带完这个毕业班就要小孩,他这一走,计划全打乱了。
这两个星期,蒋铭一直赔着小心。我知道他是在意我的,不然不会这样做小伏低。我就是生气,气他把所谓的“梦想”放在我前面。最后两天的时候,我原谅他了,他是男人,有所追求理所应当,我不该因为我们是夫妻,就绊住他的脚步。
那么,婚前没有体会过的异地恋,就让我们婚后体验一下好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但愿如此。
然而真正分居两地,我才知道,我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美好了。
一开始,我们每天至少三个电话。起床时,我打给他,撒会儿娇,说“老公我起床了”。中午吃食堂,我告诉他今天的糖醋排骨味道还不错。晚上洗完澡躺床上,跟他煲电话粥,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他听,就像他仍在我身边一样。
我是想要去看他的,但我们总没时间,算下来,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那天我下定决心,这个周末,无论如何也要抽出时间去北京见他。哪怕他白天还是很忙,我只要晚上能见到他就好。
我的到来,让蒋铭非常高兴。见到我的那一瞬间他眼睛里的光,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没错,我俩是一见钟情。若不是足够爱,性格如此不同的人,又怎么能走进婚姻,且每日甜如蜜呢!离开北京时,我又哭了,没办法,我就是眼泪多,受不了分别。
回去没多久我就病了,倒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发了场高烧而已。以前不是没发过烧,但从来不是一个人。
我躺在床上,烧得昏昏沉沉,想喝水,只能挣扎着起来倒。手是软的,一杯水掉地上,烫伤了我的脚。我号啕大哭,打电话给蒋铭,不求别的,哪怕他安慰我两句也好。却不料,他挂断了我的电话,只发来一条短信:“我在开会,待会儿打给你。”
我擦干眼泪,拿牙膏处理完烫伤,躺床上不肯睡,怕睡着了接不到他的电话。却不料,一直等到晚上他才打来。
他的声音很疲惫,我指责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
病好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那么依赖他了。即使他不在,好像也没什么。欣喜忧愁不能第一时间分享,欢笑落泪不能给我一个拥抱,隔着电话再亲密,日子还是得一个人过。我想和他白头偕老,我也想要眼前的这两年,可他不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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