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温暖的,紧紧地抓住我的心;
阳光下,我流下眼泪;
我意识到,生命的又一个开始。
我伸出手,擦干眼泪。
模糊地看到,亲生的妈妈站在我面前,我爱她;
新妈妈走来,新的一天要来了。
这是10岁的Sam两年前写给从未见过面的亲生母亲的诗。美国的父母无法回答她有关出生的问题,她把思念和疑问写在诗里。
那个冬夜,襁褓中的Sam被遗弃在湖南长沙的街头。当她长大后,身处万里之外的美利坚,父母是与她有着不同肤色的“大鼻子”。
来自美国国务院的海外收养数据显示,2014年美国海外收养儿童数量从2004年的23,000下降至6,441。其中,从中国收养的儿童数量从7,044下降到2014年的2,040。中国仍是美国海外收养儿童的最大输出国。1991年,中国允许美国公民收养中国儿童。截至2014年,美国收养的中国孩子数量是88,298。
8万多个在中国出生的儿童,二十多年间在美国家庭中慢慢长大。
1
做她的妈妈是我的幸运
Sarah是Teresa和Michael夫妇的第四个孩子。他们有一个亲生的男孩后,收养了两个韩国孩子。
2013年6月,杭州的一家福利院,Teresa和Michael第一次见到Sarah。Teresa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轮椅后不久,Sarah叫了一声“妈妈”。
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照顾Sarah,Teresa 辞掉工作,她需要每个月两次开车5个多小时从Virginia到波士顿给Sarah做一次治疗,现在Sarah可以正常行走。
今年夏天,Sarah第一次参加运动夏令营。她尝试着攀岩、游泳、打球、游戏。Sarah使劲克服腿部走路的不便,努力和别人一样,她和同学们一起攀岩,她每次只能登过三个石阶,掉下来,继续登,掉下来,再继续。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被收养的孩子是幸运的。其实,我们是幸运的,有机会做她的妈妈,照顾她,给她治疗。Sarah在她很小的时候经历了一场烧伤,被父母扔在街头,带着全身的伤,不能走路,她身上的伤疤在慢慢的好转,但是,心理的伤疤不知会留下多久。”据媒体报道,被收养群体中大约80%的孩子为特殊需要儿童。据美国国务院领事局国际收养处数据显示,超过88%的被收养儿童为女孩。
2
亲生父母你们在哪
Faye出生于2004年1月,出生后2小时,因呼吸困难等多种病症,被紧急送到江苏市宜兴人民医院抢救,在抢救过程中亲生父母离开。同年1月29日,Faye被送往宜兴市儿童福利院。2004年11月,被Jennings夫妇收养。Faye在纽约长大,后随父母迁到马萨诸塞州,她很善于学习语言,会说汉语、英语、西班牙语、一点点法语。
Faye很早知道了自己来自中国,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兄弟姐妹,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不要她。她看动画片《帕丁顿熊》,讲一只迷路的小熊被好心人收养的故事时,总是默默流眼泪。妈妈苏珊辗转找到几个中国朋友、翻译,按照当时Faye的急诊信息确认她的亲生父母信息。今年10月,有朋友再次到宜兴帮助他们确认亲生父亲身份时,没有任何收获。
3
我是Chinese and American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在中国?中国有没有我的兄弟姐妹?为什么我被收养了?……” Lily从9岁起开始有很多问题的。
2002年, Bruce 和Alice 在广东省高州市福利院收养了Lily。当时,1岁大的Lily姓“潘”。
Bruce 和Alice为了能找到Lily感觉更舒服的学校搬过三次家,他们从宾夕法尼亚州以白人为主的地方搬到了华盛顿DC附近。新的学校里,有更多的亚洲人,30个同班同学中,7个亚洲人。
搬家的代价是Bruce和Alice每天需要开车往返两个半小时上下班。
被提到很像中国古代著名的“孟母三迁”的故事时,Bruce用刚学会的有些蹩脚的中文说:“哪里哪里。”
Lily到过纽约一次,便爱上“法拉盛”。这是美国东北部,除了曼哈顿的唐人街外,最大的中国人聚集社区,Lily找到了她爱吃的麻团。
法拉盛的老式新华书店大部分是Lily 看不懂的中文书。她逛了一下午,把每个小的中国装饰品、挂件,手摸一遍。
“我和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们一直都是美国的;我不是,我的生命从中国开始,感觉我有很多和中国相连,虽然在美国长大,我现在更像美国人,但我觉得我是Chinese and American。”
4
缺失的信任
Ming对她未知的过去充满好奇。曾两次去中国找亲生父母。
养母Margaret说“我们不知道Ming 4岁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很小的时候被抛弃在街头,缺少安全感。”
Ming经常因为小事和家人争吵。有次,姐姐Hillary 约她到曼哈顿的一家中国人开的美甲店。Ming大发雷霆,觉得Hillary对中国女人有偏见,“为什么带我到中国女人开的美甲店?中国女人只会开美甲店吗?”
“她对人敏感、易怒、急躁,对这个世界缺少信任感。”爸爸说。从13岁开始,Ming和父母的争吵没有停止过。大学毕业后,Ming搬出父母的家,租住在不远的朋友家。
“我们一直试图改变这种现状:尝试在家里一起阅读,聊聊最近发生了什么,或者干脆就在屋里做你想做的。可是,所有的努力都无济于事。”Margaret无奈,“我们只好和她保持距离。”
两个月前,她在西雅图开始了新的工作,爸爸给她留下字条,“希望在新的环境中,和同事们建立起信任,更包容些。”一个月后,Ming被老板解雇,但她并没有告诉父母,“担心他们会对我有看法。”
韩萌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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